艺术的壮行必然是壮观,艺术的独行一定是孤独。都说艺术是寂寞之道,当寂寞如罩,扣住艺术孤灯时,你能从一灯独明的孤寂中看到什么?
20世纪60年代,天津一位孱弱的画家在逼仄简陋的平房,以床铺为画案,小饭桌当书桌。一场风暴过后,家中唯存一盏油灯,其将斋号平静更名为“一灯庵”。从此,一灯庵斋主梁崎,以不灭的一灯,孤照津京画坛。
一灯孤照,影人虽双,却映射怎样的孤寂。他一生的工作、似有若无的学历,包括曾经有过的艺术履痕,都曾被艺术远远无情地抛离疏远。
沽上万家明,陋巷一灯幽。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是艺术同朝阳齐耀、画家与时代共辉的岁月。然而,梁崎的一灯庵,其艺术的孤灯,照亮的仅是陋室一隅。
曾得到过厚厚一沓复印的梁崎钢笔画稿,心灵被震撼了。战争的勋章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铸就,艺术的时间隧道,需要在时间缝隙中勾填。梁崎将上万幅“微画”密密匝匝“背临”在纸上,在时间缝隙中与古人不懈对话。
“满纸无声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当时能有几人知晓他的苦心孤诣呢?
曾经的时光,梁崎将四僧、四王和宋元画家的画,像背诵古诗文一样,用我寥寥笔,勾勒万古雄。没有这默默的艺术基础建设,遑论大厦日后的耸天摩云。
梁崎一生的职业却与绘画和艺术无缘,但他全力变成藤蔓,紧紧盘缠在中国古典传统巨树上。不,不是盘缠,而是扭结。时代创新的甘露从不滋润深山无人问津的古树老藤,他却似孤灯,成为暗夜里古道上踽踽独来的荧照。
平心而论,梁崎的山水花鸟没有“创新”,依然是在传统的大树上筑巢,在古人的山水中游弋,没有把西方洋楼摩登、时尚奢靡的眼花缭乱糅进一丝一毫。说得再明白些,梁崎的画没有时风的丝丝缕缕,没有“西化”的点点斑斑。
可贵者何?他异样于现代国画高高低低的“西画元素”,远离来来去去的各色潮流,用最传统“搜尽奇峰”打进去的勇气,又用“我发自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的孤胆独见,以“峰奇无坦途,路远无捷便”的苦修心态,完成自己终生艺术的一灯孤明。
梁崎言:“生有补于时,死留名后世,生死共荣所无憾矣。”生,艺旅孤游;死,艺魂独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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