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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仔劫持出租车撞人,造成3死9伤,法庭上的话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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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9 14:04:51

 32岁的艾绪强来自农村,家在信阳兰店乡兰桥村,全村大约2000多人口,但有600多人在外务工,其中绝大部分在北京谋生。艾绪强一家住在早年盖的两间瓦房里,全家靠种地生活。艾绪强家有4亩地,其中2亩稻田,2亩旱地。GGG大手笔网—中国第一文化门户网站

 
艾绪强家有父母和兄弟姐妹6人,小时候艾绪强曾经被弟弟将一只眼睛弄伤后失明。成年后他曾拥有一段短暂的婚姻。5年前,也就是2001年前后,婚姻失败后的艾绪强离开老家和哥哥外出打工以后,家里的几亩薄地就由他们年过六旬的父母在家耕种。
 
艾绪强来到北京朝阳区崔各庄乡奶西村,融入了成千上万的打工大军。这个距离城区不远的村落里聚集着上万名从全国各地来的农民工,在汹涌的打工大军中,艾绪强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名。
 
在这个与城区相隔不远的村落里,生活在这里的人主要靠买卖废品为生。除了在村里谋生的人,还有许多民工每天进城上班,男人绝大部分在建筑工地当工人,女人基本在饭馆做服务员。艾绪强5年前投奔早期来到这里的乡亲,住在散发出强烈的酸腐气息的废品山包之间一个出租屋里,这个不足10平方米的出租屋一个月的房租费是150元。但是,生活在这里的艾绪强经常在经济上捉襟见肘,他的房租经常是由哥哥嫂子帮忙支付。
 
艾绪强到奶西村5年的期间,早期曾做过买卖废品的营生。他生活的转机是从2004年年底开始,当时,村里的几家沙厂需要铲车司机,艾绪强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去城里学会了开铲车,回来以后就开始在沙厂工作。
 
这段时期无疑是艾绪强的幸福时光。在这之前,由于竞争激烈,靠收捡废品一个月能赚到1000块钱就算很好了。但学会开铲车的艾绪强因为有手艺,每个月能挣到3000多块钱,在同乡面前俨然是个成功人士。自从开上了铲车,他的房租再也没有让哥哥嫂子帮忙付过。
 
开上铲车之后,艾绪强的生活开始滋润起来,他很爱看书,经常去书摊租来一些杂志和武侠小说看。在此期间,艾绪强是快乐的,只是偶尔跟别人聊起他失败的婚姻,艾绪强才变得很不快,目光变得低沉,他曾经多次说过“那次婚姻让我第一次想到死”。
 
但是,在开铲车半年多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糟糕。因为沙厂严重污染环境,在有关部门干预下,沙厂不得不停工。而且,艾绪强应得的工资也没有得到及时发放。从那时候开始,艾绪强的情绪变得很坏。有时候他坐在出租屋门口一句话不说,闷在那儿好几个小时。
 
艾绪强在法庭上曾经当庭供述,自己的工资被拖欠,虽经多方反映,仍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他因此对社会失去信任,才决定报复社会。“我找过劳动局、记者、国家建设部,还给政府打了六次电话,但没打通,他们都不能帮我解决问题。”
 
而据媒体报道称,北京市某区劳动和社会保障局2004年10月曾接待过艾绪强的举报,后来艾绪强的工作单位补发了他的703元工资,但只解决了很少一部分。公诉机关出示的材料也显示,艾绪强确实曾被拖欠工资。
 
根据艾绪强的哥哥向公安机关提供的证据显示,2005年8月以后,艾绪强整天睡不着觉,并且给家人留了一份遗书,后来他又将遗书撕碎。事发后其家属将遗书残片交给警方。遗书上隐约可以看到残留的字迹,“不可天下人负我……与其憔悴忧郁而死,不如壮壮烈烈去死……我很想念……刘霞……我会报答你……永别”。
 
虽然没有准确的考证,但文中的“刘霞”应该就是艾绪强离异的前妻。而据媒体报道说,艾绪强离婚是“因身体原因”。
 
为了准确还原艾绪强杀人前的生活轨迹,笔者在讲述艾绪强的过程中不想加入更多带有个人色彩的描述。我们无从知道艾绪强内心的痛苦,但是,据有关媒体称,艾绪强是因为“功能不健全”而离异,尽管这个说法无法考证,但是,一个“功能不健全”而离异男人,一个从乡下进城靠收捡废品谋生的单身男人,一个好不容易学了手艺有惨遭“下岗”的男人,一个付出艰辛劳动却拿不到血汗钱的男人,一个身处社会底层而精神长期沉浸在武侠小说世界里的男人,一个时时处处被歧视的“农民工”,他复杂的心态我们应该怎样体会?
 
在信阳兰桥村,艾绪强是乡村的主人,但到了北京却成了靠捡拾废品为生的城市边缘人,在强势面前,他受到歧视和不公正的对待,会孤立无援。而回到他武侠小说的内心江湖里,他会强大无比。这种两极心态,是就在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尊之间的冲撞。
 
如果仅仅如此,这个艾绪强我们倒是可以报以善意的可怜和关怀。但是,没有人关怀可怜他。
 
蓄意报复,艾氏911的个人恐怖主义
 
在写下遗书的几天后,2005年9月11日,艾绪强怀揣着铁块和尖刀来到了王府井。这个中国和北京最繁华的商业区,成为艾绪强报复“黑心富人”的战场。
 
9月11日,这个让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产生与恐怖主义联想的日子,被艾绪强选定。而地点也是艾绪强刻意选定的。
 
而令艾绪强做出报复社会行为的另一个原因,在很多人听来荒唐可笑,起码这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借口:“作为一个农民工,我受到了很多人的歧视,特别是在北京打工这几年感受很深,我们农民工已经忍无可忍了,我有意制造了这起暴力恐怖事件,就是想给农民工出口气。”
 
我不想对艾绪强制造的王府井血案进行再次渲染,对于整个事件的过程,公诉机关在起诉书中已经有较为冷静的记述:2005年9月11日10时许,艾绪强骗乘李文发驾驶的出租汽车,当车行至北京市东城区灯市口西侧路北时,艾绪强用事先准备的铁块猛击李文发头部,并用随身携带的尖刀猛刺其胸部,劫得李文发驾驶的出租汽车。后艾绪强驾驶该车沿王府井大街由北向南急速冲入步行人群,先后将9名行人撞倒,其中53岁的陈某、19岁的杨某被撞身亡,6人被撞伤。出租汽车驾驶员李文发也因被刺伤胸部及双上肢死亡……艾绪强驾驶的出租车在王府井变成了夺命“铲车”,只开过铲车的艾绪强无法控制出租车。“我想象着能控制,但车子发动就不听使唤了。比铲车要快,‘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最终,出租车撞上一个路灯杆才停下。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艾绪强制造了3死9伤的血案。
 
造成3死9伤!宁我负天下人!打工仔劫持出租车撞人
 
眼看着王府井大街上漫溢横流的鲜血,此时艾绪强才突然感到“特别紧张,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车停了后我在车上找那把刀,那是我准备撞人后自杀用的,但没找到。”这是艾绪强主动交待的。
 
没有找到刀,浑身是血的艾绪强挣扎着从出租车里爬了出来,边跑边从旁边工地上捡起一个扳手握在手中,一路狂奔,冲进了一家商店,边冲边砸东西。
 
紧随艾绪强身后的,是闻讯赶来的3名警察。疯狂的艾绪强见到警察就迎面冲了过来,手中拿着扳手,照着他们砸了下来。一位警察用手挡住了艾绪强的胳膊,回手反击,将艾绪强打倒在地。艾绪强滚下楼梯后,还没等起身便被另一位警察摁住。
 
艾绪强被迅速带离现场,只留下王府井大街上一片血淋淋的现场和一群惊恐的路人。
 
对于自己所实施的犯罪,艾绪强供认不讳。很快,警方将此案移交检察机关,北京市检察院第二分院很快又将此案公诉到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在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上,艾绪强出庭受审,公诉机关北京市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控艾绪强犯有抢劫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造成3死9伤!宁我负天下人!打工仔劫持出租车撞人
 
开庭前,被害“的哥”李文发的妻子刘荣霞默默地走进法庭。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结婚证。“我们结婚都快20年了……”刘荣霞声音哽咽,“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他(艾绪强),为什么要扎死我丈夫?我们跟他无冤无仇……”刘荣霞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一滴滴地落在结婚证的照片上……
 
艾绪强有六个兄弟姐妹,有两个在北京。法院在第一次开庭的时候已经通知了他们,但从开庭到宣判,艾绪强的亲属一直没有露面。
 
艾绪强被带进法庭,他个子不高,目光冰冷,身形甚至有些瘦弱。面对记者的镜头,艾绪强面不改色,哪边相机的闪光灯闪亮,他就把目光转向哪边。当法官对艾绪强讲明为他指派了律师后,艾绪强大声说:“我要自己辩护。”
 
根据艾绪强自己的供述,他在家乡时曾经受人欺负,后来又和妻子离了婚。艾绪强就来到北京打工,2000年到京后一直做农民工,开铲车。“我无法在社会生存,我要报复,我选择了与王府井同归于尽!”艾绪强在法庭上声音洪亮地说。而公诉人和艾绪强在法庭上的对话,引发了旁听席上的欷歔不已。
 
公诉人:你为什么要开车撞人?
 
艾绪强:因为我要报复社会,报复富人。我觉得现在10个城里人有9个都是黑心的。
 
公诉人:你为什么要选择王府井步行街?
 
艾绪强:因为我觉得王府井是中国最繁华的中心,是富人聚集的地方。
 
公诉人:你想致富吗?
 
艾绪强:(沉默)想。
 
公诉人:你有致富技能吗?
 
艾绪强:没有。我无法在社会生存,我选择与王府井同归于尽。
 
公诉人:你怎么认定来王府井的都是富人?你有特定要报复的人吗?
 
艾绪强:没有。在我的认识里王府井是富人旅游、散步、购物的地方。
 
公诉人:那你认为被你杀害的出租车司机也是富人吗?
 
艾绪强:对此我表示遗憾,我要报复的不是他。我就是想把他砸晕,可是他反抗,他咬我,我就用本来想自己自杀用的刀把他扎死了。
 
尽管艾绪强说他是想“报复社会,报复富人”,但他又报复了什么?报复了谁?现在让我们看看被艾绪强杀死和撞伤的两个所谓的“富人”吧,艾绪强在法庭上,面对着这些跟他无冤无仇的“富人”和他们的亲属,依然抱以冷漠和嘲笑。
 
在法庭的原告席的一角,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农妇,她就是被害出租车司机李文发的妻子刘荣霞。李文发家在顺义农村,是家庭的经济支柱。李文发的弟弟腿部残疾,弟媳也已下岗。几年前,做木匠的李文发为了多挣点钱补贴家用,就学了车,成为一名“的哥”。他每天都不休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刘荣霞说,自己没有工作在家种地养猪,两个女儿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小学。李文发70岁的老母亲坚持每天出去捡破烂儿,每月能卖四五十元。刘荣霞还记得案发那天早上8点多送李文发出门时,自己依然叮嘱丈夫“路上小心”,然而晚上却等来了丈夫的死讯。
 
在这场横祸中受伤的田长元依然坐着轮椅、由姐姐推着来到法庭。落下残疾的田长元是某单位的司机,他被艾绪强撞成小腿骨折。他在法庭上拿出自己近期拍的CT片告诉记者,钢板还在里面。“单位不景气,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上学,我已经没法开车,今后的生活不知道怎么办。”田长元说。
 
案发那天田长元去王府井办事,像平常一样走在街上,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的撞击……当田长元醒来时已经躺在病床上,除了小腿骨折,头部也被撞伤淤血。“现在光医疗费就花了5万多元,钱都是东拼西凑来的。”田长元摸着头上的一块块伤疤说。“因为交不了医疗费,都停药了。”田长元的姐姐在一旁补充着。田长元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姐姐。几个月不上班,田长元几乎断了生活来源。“我的工作单位效益不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下地,上班赚钱更是指望不上了。”田长元长叹了口气。艾绪强伤害的其他人也多是穷人,更重要的他们都是无辜者。所以,艾绪强此举不是什么“弱者的报复”,他的出发点不过是制造更多的悲剧。艾绪强把自己丧心病狂殃及无辜的血案,说成是“为农民工出气”甚至“替天行道”,这种浑话不但是不堪一击的狡辩,更是对农民工的亵渎和侮辱。
 
认罪领死,谁来缝合无辜者带血伤口
 
2006年5月30日上午,艾绪强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法院认为,艾绪强的行为已分别构成抢劫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两项犯罪性质恶劣,犯罪情节、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依法均应惩处并合并处罚。法院因此以抢劫罪,判处艾绪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最终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此外,艾绪强还被判赔偿“的哥”李文发家属经济损失共计23万多元,赔偿另一死者家属经济损失共40万多元,赔偿被撞成重伤的田长元经济损失共计37万多元,赔偿受伤的仇某2万多元,共计102万元。
 
在法庭上,艾绪强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外套红色号服,他的双手包在背心里面,面无表情地被带上法庭。面对媒体频频闪动的闪光灯,艾绪强一脸的不在乎。审判长宣读艾绪强的犯罪事实时,旁听的田长元愤怒地瞪着艾绪强,刘荣霞眼睛红红的,死死盯住这个杀死自己老公的凶手。最后,当听见“死刑”两个字从审判长的口中读出,艾绪强头扭了一下,抿了抿嘴。听见赔偿家属100多万元,艾绪强竟然冷笑了一下。
 
对于这个死刑结果,艾绪强在宣判后没有表示是否上诉。而旁听的家属中很多人表示,不希望这个被告人被判死刑。“他死了,拿什么赔我们?”
 
几乎所有被害人的家属对艾绪强被判处极刑的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虽然他死了,但是我们并不满意。他是‘一命抵三命’,他的死根本不足以弥补我们死去的亲人。”刘荣霞说:“从出事以来我瘦了20多斤,他倒是一死了之,我和家里的老人、孩子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现在判他赔100万,赔1000万有什么用?”刘荣霞哽咽着,手里依然摩挲着自己和丈夫已经发黄的结婚证。
 
在法庭上,情绪激动的刘荣霞甚至提出卖掉艾绪强的器官赔偿他们的要求,但是,刘荣霞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宣判结束后,主审法官表示,从现在的情况看,没有发现艾绪强有什么可供执行的财产,判赔的100多万元很可能执行不了,只能由被害人承担自己的损失。按照法律规定,犯罪行为人罪责自负。对于有的被害人提出希望国家赔偿的要求,并没有相应的法律依据。
 
的确,即便是艾绪强没有被判处死刑,他也无法赔偿,因为艾绪强一无所有,他拿什么来赔偿?难怪听见赔偿家属100多万元时,艾绪强脸上竟露出了冷笑。
 
宣判结束后,艾绪强脸上冷漠的笑容让我久久不能忘怀。这令我想到了他那份被撕碎的遗书,正是这份遗书揭示了艾绪强为什么会犯罪。他的遗书中这样写道:“不可天下人负我……”根据上下文的意思来看,他的上一句话应该是“宁可我负天下人”。http://www.dashoubi.org/gongyi/zonghe/gyzx/2020-06-09/134108.html